风也不说话

【瓶邪、黑花】幕落

有私设人物避雷!

【陆】

    解语花结婚了,在黑瞎子死后的一个月。

你没有看错,我也没有写错。今天不是愚人节,那一天也不是。

 

他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,我特别平静,因为没有听懂。

毫无预兆地,我接到他的电话,他说,你给我开一下门。然后站在客厅的电视机柜前面,摆出一张毫无感情的笑脸说: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
我整整愣了半分钟,然后特别天真无邪地问:“你和瞎子?冥婚?”他的笑狠狠僵住,我的心里却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厌恶和快感,太TM爽了。

他却很快又用平静的语调宣布了事实:“我干嘛和一个死人过不去,我未婚妻叫陈安清,法籍华人,去法国的时候认识的。”(1)说着,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两张大红烫金请帖,递给我和胖子。“上面有她的照片。”我没有伸手接,那种红色让我想起黑瞎子身上晕开来的血,在他的黑衣服上结成一块一块暗色的痕迹。我盯着小花:“我没有听懂,你再说一遍。”

他不耐烦:“我要结婚了,给你们送请帖。”

这次我听明白了,也同时一拳砸在他脸上。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感觉,但我的手生疼。胖子赶紧拉开我,解语花也没去管脸肿了没有,而是用一种糅合了鄙夷和可怜的眼神瞟着我:“吴邪,你想守着张起灵这么个死人一辈子我管不着,但你别把这些强加在我身上,连瞎子都管不着我,你算什么!你这么紧张,是怕了还是心虚了?!”他也不管我,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,于是整个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吼声在回荡,像个疯子:“解语花,你TM就是一王八蛋,外面站街的婊子都比你强!”

那个晚上,我没有睡着觉,盯着天花板一晚上才明白小哥为什么总爱看。这是一张白纸,你可以在上面打草稿,可以乱涂乱画,也可以放空——什么都不想,什么都不知道,它不会说你什么。

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在天花板上勾勒今天发生的所有场景,小花平静淡漠的眼神,我疯狗一样的怒吼,终于忍不住下了床冲向洗手间。然而我几乎认不出镜子里面的人,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,充满血丝的眼睛。我看着“他”,很久,大脑也清醒许多。“我今天疯了,”我对“他”说,“小花结婚关我什么事,我应该给他道歉,然后祝他新婚快乐是吗?”

“他”看着我,说,“吴邪,你在害怕。”

“我怎么会怕。”我知道自己在嘴硬。

“你怕,坚守的人只有你自己了。”

“不,我和他不一样,那与我无关。”

“你真的有底气吗?”“他”说,“你还记得他究竟长什么样吗,不是一个虚像,而是实实在在的,眼睛,鼻子,嘴,你还记得吗。”

我抬头看“他”,“当然。”可是镜子里的人面容模糊,任我怎么睁眼,都没有明晰的五官,却不是我。我知道他是谁,却已经不记得了。

小哥……你怎么不说话,为什么会是你,为什么我已经不再能记得你的样子。

“他”却出了声:“吴邪,我不是张起灵,我是你,我是吴邪。”

我猛地抬起头,镜子里只有我迷茫的表情,我一个人。

你没有资格,吴邪,你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的事。

 

小花的婚礼顺理成章,而且极隆重。合伙人之间的联姻是道上最正常不过的,却也最无聊。小花一次次敬酒时无意望过来的眼神里,汹涌着疲倦。很累,但不得不熬。

他喝醉了吗,我不知道,不过我也不担心,生人与对手面前,他的自控力好得吓人。我更担心自己,担心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
 

十年了,我原以为——我估计闷油瓶也是这么想的——十年那么长的时间,我早就把青铜门的事情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。所谓的十年,不过是随口扯的谎,十年也好,二十年也罢,只要漫长到我可以轻松忘了他,忘了终极,他的目的便达到了。只可惜我记性太好,等了十年还不死心,非得上去瞧瞧。

于是我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,一个人,我不想把胖子小花牵扯进来,也不想让他们看到闷油瓶狼狈不堪和我说不定痛哭流涕的样子。

也许是手上拿着鬼玺,一路上飞过的人面鸟不少,却没一个鸟我。他们成群结队的往里飞。在最深的地方,躺着一个人,没有变成白骨,没有瘦得不成人样,只是像之前的每一次浅眠,安静,随时会睁开眼,却又好像已经死了。

可是他没有睁开眼,即使我已经离他很近很近,早过了他的安全范围。但我最终也没有继续往前,停在离他五米的地方,站着看他。闷油瓶躺的地方,正对上方有个不大不小的洞口,有一缕阳光投进来,经过那么长的路,已经柔软得像细碎的月光,在闷油瓶的周围拢出一个白茫茫的圈,把他照得像沉睡中的神。我不想这么形容自己,但我当时满心满眼只有这两个字,说出来也不怕丢人。

痴迷。

我承认,就是这两个字。

大群人面鸟在周围一圈圈地盘旋,逐个向那亮光追去,在我身边落下不少羽毛,像纷飞的大雪。一定是扬起的尘土迷了我的眼,不然为什么,我不悲伤,可眼里有泪落下。

认了吧,吴邪,只一眼,你就栽了。

 

我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。朝圣。我在心里自嘲。我跪下去,伸手拥住他——冷,没有温度。寒气缠上我的手指,怀里的人像尸体一样。我慌了,去探他鼻息,却撞进他的眼睛里,干净的、黑得透明的眸子。我足足愣了半分钟,然后感到心脏狂跳起来,连说话都结巴了:“小……小哥,那个……你醒了啊……”他还是非常平静地看着我,好像我们昨天才刚见过面——却被我捕捉到一丝丝的迷茫。自嘲地笑了笑:“小哥,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,还记得自己是谁不?你叫张起灵,我叫——”“唔耶(吴邪)。”他打断我的话,“我咿得你(我记得你)。”看来他是十年没说话,发音奇怪得可笑,可我却没有笑,或者说是忘了笑。我想象过看到他的各种反应,甚至可以淡然接受他的失忆与死亡,却忘了演习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喊我吴邪的样子,我受不了。请原谅我的词穷,这礼物有点太大了,砸得我满头晕眩。

“吴邪。”他又叫了我一声,估计是看不过去我的傻样。我被他吓了一跳,一时也顾不上想他为什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,把他拉起来拽走:“小哥我们赶紧出去吧,你十年前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,别呆在这里数鸟了,快和我回家去……”

“吴邪,你为什么还要来?”

我狠狠僵了一下,没有回头看他,只在嘴里说:“小哥你发什么傻,说好了的,跟我回去呀……”

“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,我不知道。”

“我早就说过,看守终极是我唯一的使命,这与你无关,你也不必掺和进来!”

“张起灵!你好!你TM再给我说一遍!”我转过身,盯着他,一字一句道。闷油瓶,你还真绝情。

“与你无关。”

“张起灵!谁TM当初说替我守这个门的,啊!与我无关?你想说这就是个甩掉我的借口是吧,我傻了吧唧当约定的是么?好,那你说,你说出来,我TM现在就滚!”

沉默。

我赢了。

什么时候,我们之间,也要这样了。

(1)  设定解语花曾在法国留学两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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